生活情感:有难抑的热情、倾注我所有梦想地
时间:2018-09-08 09:51 来源:未知 作者:健康网 点击:次
从此不再与爱抗争
一 我正在低头叠着纸飞机叠得起劲,忽然听见同学说,闪!我迅速的偏头,一个粉笔头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去,边听的后面一个男生哎呀一声,那个粉笔头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。 同学们都笑了,我也笑得很得意。可是只笑了两声,头顶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。杨老师说:我让你闪,一边站着去。 我乖乖地站起来,低着头走到墙角。杨老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我只好抬头看黑板,杨老师写了一黑板的英语单词和句式。 那天晚饭时,照例被杨老师声色俱厉的批评:同来,你就不能老实一会,你就不能好好听课?你就不能给我挣点气?…… “同来,”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你嘟囔什么? 我一紧张,从凳子上滑下来,我说:杨老师,你让我坐后面吧,我个子太高了,坐第一排都挡住后面的同学了。 “坐第一排我都看不住你,坐后面你还不翻天了?”她愤怒地指着我:在家你不用叫我老师。 哦,我小心翼翼的重新叫了一声,妈。 她拂袖而去。 二 那时候,我觉得没有比有一个当老师的妈更糟糕的事情了。而且,我妈还是我班主任。她还那么厉害,尤其对我。如果我能选择,我宁愿我妈是个不识字的农民,我也宁肯去镇子那边的一所小学读书,也不怕远,可是那时候太小,根本无法选择。 因为杨老师,我的日子过得很不快乐。也说不上什么,在成长的那些年里,我是那样的热衷于玩耍,因为贪玩,杨老师几乎把世界上所有的好话坏话都说尽了,我却怎么也改不了。刚挨过粉笔头的袭击,半天不到,又开始在课上做小动作。 挨粉笔头和罚站成了我的家常便饭。 小时候的缺点确实很难改,好不容易上课安稳了,下课又翻了天,爬墙上树打架……一样都少不了。同学们频繁去告状,随后我就会被揪到办公室,当着许多老师的面挨打挨批。 杨老师总说: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? 显然,我们都对对方不满,但是有什么办法呢?我们只能是这样磕磕绊绊,以一种对抗的方式和姿态在一起过日子。那时候,因为是她的孩子,监督我的人特别多。所有老师都爱说:同来,要给你妈争气呀,所有的同学都会说:老师的孩子那样,我也那样。 在她的严格管教和复杂的舆论氛围底下,小小的我度日如年,一天天期盼着长大。 三 我终于在杨老师的镇压下,读完了小学。毕业考试语文竟然考了全班第一,只是英语成绩很糟糕,让杨老师很没面子。我已经顾不上她的面子,心中暗喜,我自由了。 但是没想到的是,我们那个镇子小得可怜,小学和中学离得不远不说,我的新班主任竟然是杨老师的同学,她是专门让同学把我调整到他的班级里,方便监督和管教我,于是,我的三年中学生活变成了小学生活的延续。 这些约束都好接受,让我难堪的是,杨老师每周都要到我们学校探访一次,多则几次。去的时候,总是免不了详细的过问我的学习和遵守纪律情况。 我们班的几个同学是她以前的学生,他们认的她,于是一起嘲笑我,并把小时候遭遇粉笔头袭击事件描绘的绘声绘色,这让我在中学里的威信扫地。13岁起,我便下定决心走出杨老师的活动范围,走出这个范围的唯一办法就是考出去,去远远的县城读书。 四 离开她的念头,竟然成了我这样一个顽劣孩子的动力。我开始漠视她的频繁活动和造访以及同学们的嘲笑,为了脱离她的视线,我开始了拼命努力学习。 初中毕业,我以全学校第3名的成绩被县里的重点中学录取。 成绩下来,她很是吃惊的看着我。没想到在她眼里一无是处的儿子竟然可以考取县上的重点中学。她的眼神里,甚至有一种陌生的成分,好像眼前站着的、比她高出半头的男孩不是我。好半天,她抬手伸向我的脑袋,似乎想抚摸一下可是又迟疑了一下,觉得不妥,放下了,喃喃自语:同来长大了,同来懂事了……声音几乎轻的听不到,特别温柔不同以往。 那一刻,眼前的她,亦有些陌生。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比她高出了很多,什么时候,她的眼神不再那样凌厉。她看着我有些喜悦,有些安慰和不知所措。 那是我最惬意的一个暑假,我做了很做我想做的事情。我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气愤和不满,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回避,不再唯命是从。因为成绩的出色,因此可以不再被她掌控,我终于可以傲气起来,不再躲避她的眼神,不等她发火就站起来,以高出她半头的气势压倒她的火气…… 许是因我的举动和不再臣服的眼神,她最后竟然都忍住了,和我对视片刻,最后一言不发的走了,偶尔轻轻地叹口气,轻得几乎都听不到。 那个暑假,我觉得自己终于争取到了和她几乎平等的地位。 五 县城离镇子30公里,我住校,不用每个周末都回去。俞老师终于无法控制我了,我开始暗自得意。 高中的学习向来紧张,我却只觉得自由,也只追逐自由。在那所颇有名气的中学,我只想玩个痛快。看课外书、打台球、看电影……然后,我成了班里第一个学会网络游戏并为之着迷的学生起初,我只在不回家的周末去网吧,之后晚上也偷偷溜去玩一会儿,再后来,便开始逃课……然后开始被批评、责备、通告……高一下学期,我在网吧和别人打架,打到头破血流,场面难以收拾,学校终于做出了开除我的决定。 我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,灰溜溜地逃回家里,对她说出了实情。之后,把头低下去,等着她的责骂,等着她的愤怒,等着她的疾风骤雨…… 过了半天,没有任何声音。我吃惊地发现,她正站在我面前流泪。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,她不发出任何声音,眼泪一颗颗滚着,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。 妈。我害怕起来,怯怯地唤她一声,以为她会立刻爆发,会寻了东西狠狠打我。 她却不动,就站在那里掉眼泪。直到我又喊了她一声,她似乎醒悟过来,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我的手腕,声音颤颤地说:佟来,快走,带我去找你们校长。她扯着我,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跑去。 六 那天,她竟然差点给校长跪下。她认错、乞求,说尽了好话。记忆中那么骄傲的俞老师,在我的校长面前,卑微如草芥。她求校长能再给我一次机会,看在她这个有20年教龄的老师的分上。她把责任都揽到自已身上,她只想代我受过。 我看着她为我低声下气地求着校长,看着她为我放弃自尊,看着她终于再次流出眼泪,哽咽着说:校长,求求您了! 我紧紧抿着唇,所有年少的叛逆,在那一刻被她卑微的眼泪和乞求击打成碎片。那一刻,我心如刀割! 七 之后,我再也没有犯过错。带着赎罪的心,我拼命努力读书。两年后,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学。 大二开学不久,在我的极力邀请下,她去北京看我。 我去接她。一出站,她就紧紧拉住我的手,像个怕走丢的孩子。出了地铁站,她仰起头来看着身边的摩天大搂,喃喃地说,北京好大,人真多,比电视上还热闹……我这才想起,做了20多年小学老师的她,好像从没有去过大城市。曾经,我觉得她很厉害,会做那么复杂的数学题。原来,她却是没有见过世面的。她忽然不自信起来,我领她回宿舍,她小声问我,你看我穿的这衣服行吗?要不要先去买一件换上? 我说:很得体,很好看。 我实话实说,她还是不自信:走到宿舍门口,又停了停,整整头发、拉拉衣服,然后弯下身去擦皮鞋上的一小块灰尘。在我面前弯曲着身体的她,明显有些笨拙了,和当年拿着粉笔头迅速出手的俞老师判若两人。一丝丝白发,在许多黑发中间异常醒目。 我心一酸,将她拉起来。妈,不用擦了。她看着我,还是有些不安,小声说,你们学校可真大,学生真多……那眼神,明显地自卑,又带着讨好我的成分。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她过于坚韧、过于冷漠、过于顽固,而那一刻我发现她是那么脆弱、那么柔软、那么不堪一击。小时候我一直想打败她,现在知道原来打败她那么容易,只用成长和些微的努力,就让她不安、惶惑甚至慌张起来。 我伸出手,将她拥在怀里,让她靠着我的肩头,拥着她一起走。从此以后,我不会再和她抗争,不再和一颗爱我的心抗争。 永不!
你曾经是一整个时代,事实上你永远是,那段生命历程永远属于你,为你发光,但我不再怀有难抑的热情、倾注我所有梦想地,想去征服你。——贾彬彬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