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艰难而自信的成长—清华国防生毕业3年的追踪

——“充分体验了什么叫痛苦和挫折,你看我脸上是不是很有沧桑感”

    3年之后见到冯新建,第一个感觉就是他自信了,开朗了。没有了当初青涩的学生味儿,军装旧了,肩上的红牌换成了一扛两星,在一个有20多个大学生干部的队里,他自称“是老同志了”。问他干得怎么样,他笑着说:“不错吧。”

    2004年夏天,记者在华北的总参大学生集训队见到冯新建时,他正面对新的一轮心理失衡。他原以为可以大显身手的工作单位——总参某新装备部队,竟然“基本是技术支持,专业可能都用不上”,给雄心勃勃的他浇了一盆冷水。他从高考误填了志愿书,撞进国防班,郁闷失落,到坚定不移走从军报国之路,在毕业前3天光荣入党,是清华首届国防生班里一个很有代表性的角色。记者采访他本来是想高调收尾的,却没想到留下一个悬念:下面的路他怎么走?

    “差不多有一年彷徨期,但这让我成熟了。”3年后的冯新建一边快乐地带记者参观他负责维护的装备,一边说,“都以为从清华出来发展会很辉煌,那是因为并没见过风雨。这3年我专业是没对口,但我学会了怎样面对人生,我对自己挺满意的。”

    二炮装备研究院应该是清华国防生就业的理想目标,段振亮也认为自己能进这里特别幸运。但他来这里之初却傻了眼,正赶上部队体制调整,没课题做,没奖金,绝大多数科技人员都有硕、博学位,本科等于没学历,想读研,政策规定工作不够3年不能读研。“我来这里干吗?”段振亮非常郁闷。3年如何过来是后话,现在的段振亮自信和自豪溢于言表,手里做着课题,在职读研已开课。“其实一开始不顺利并不是坏事,能够消除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。”他平和地笑着说,“我现在又回到了刚毕业时的状态,有期盼有目标,感觉特别好。”

    一眼看上去变化最大的,是在南京军区某集团军装甲步兵师的赵志升和覃文强,黑了,壮了,短茬小平头,口气中多了几分深沉,一身晒褪色的迷彩挂着刚从训练场下来的烟尘味。两人都刚刚当了连长,一边回答记者提问,一边给来请示工作的部属干脆利索地交待事项。

    3年前,记者在该集团军的大学生集训队见到他们,个个白净、文静的孩子脸,挂红牌的军装簇新,说话带几分羞怯。尽管是集训队里的佼佼者,集团军各级唯恐爱之不够,给了他们充分的褒奖,但对他们能否胜任作战部队基层指挥员角色谁心里都没谱。

    “清华4年虽努力让我们接近军队,其实并不真正知道基层部队是什么味道。”赵志升说,3年中他们两度被送进陆军学院学习,去兵种训练基地培训,排长、副连长、副指导员、参谋都干过,多种经历复合。“充分体验了什么叫痛苦和挫折,你看我脸上是不是很有沧桑感?”他和覃文强对看大笑。

    尽管他们谈自己都低调,但3年来的成绩还是很耀眼。覃文强,重大演习中成绩突出,荣立了三等功;赵志升,被集团军评为“优秀大学生干部标兵”。

    的确,他们长大了。他们已经度过了破茧期,初步完成了从地方大学生到合格军官的蜕变。这个蜕变的过程,是记者更感兴趣的。

直面理想与现实对接的心理落差

——“高温冷却的淬火过程,高空速降的失重过程,你能否承受”

    记者手里有一张照片,是首届清华国防生大三暑假到西安的科研院所见习,刚参观了空军工程大学,在古城墙上的合影。身后一天彩霞,脸上是前程似锦的欢笑,有高举“V”字型手指的,有双手叉腰的,好一幅热血澎湃图。

    记者面前还有首届国防生班毕业前集体写给军委主席的信:“……新军事变革呼唤人才,我们生逢其时,在这激情燃烧的岁月,军队给了我们施展才干的舞台,我们愿做国家的脊梁,愿做脊梁中的一块小骨。”

    这照片,这信,是当年这批天之骄子远大抱负与热血激情的经典写照。

    而3年后,记者再见到他们,他们多数都实话实说:跨进军营之初“后悔过”。

    “从军报国,对许多同学是一个追求的梦,清华学生走军旅之路基本都是奔着这个梦去的。”在国防科大读研究生的清华第二届国防生刘泽新说。他举例同班同学张美玉“学分绩全班第7,可以保送清华硕博连读,但他就是认定了去海上擦甲板!”

    正在海军大连舰艇学院攻读航海专业研究生的张美玉说:“上清华,是小时候追求的目标,做一名军人,是真正想一生做的事情。现在社会价值导向偏向物质评价,我认为,满足基本的物质条件后,考虑的应该是自己到底想干什么。我很明确,做一名海军舰长。”

    今年清华国防班应届毕业生中有5人选择作战部队。准备去二炮某基地的乐焰辉说:“选择二炮,是认为这支部队既能实现我的理想,又能发挥我专业的优势。”乐焰辉的宿舍床头,挂着一幅中国地图,抬头必见,“我知道国家安全和统一不一定动武,但一定要有坚强的武力做后盾。”为了提前了解所向往的二炮部队,大三暑假,他自费找到了深山里的这个部队机关驻地,拿着学生证自报家门,可惜门岗没让进,一位干部干事在传达室接待了他,表示真诚欢迎他的加入。

    乐焰辉听说记者要去采访首届国防生,就托记者带去一个问题:你在部队最想不到的困难是什么?以便做好心理准备。

    师兄师姐们的回答非常一致:心理落差。从理想到现实,高温冷却的淬火过程,高空速降的失重过程,你能否承受?

    “半夜3点突然惊醒了,心里的委屈一点一点往上涌,眼泪疯一般地流出来。”今年获得国防科大硕士学位的首届清华国防生孙扬,谈她最初进科大的感受:“陌生的学校,陌生的人群,陌生的却又不得不服从的各种规定,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非常不愿接受的。我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,为什么命运要让我经历了最好之后,又让我经历平凡?”

    覃文强坦陈自己到作战部队有几个阶段不好过。进陆军学院之初军事素质差,400米障碍过不去,攀绳网恐高,爬上去下不来,大家索性把他晾在网上都去吃饭,“清华生不是‘牛’吗,就看你的笑话。”他很有挫折感;刚当排长不会管理,情况不熟悉,个别老兵还故意出难题,在大学干过班团支书和宣传委员的经验,到这儿全用不上,心情苦闷;到机关当参谋,参谋业务和协调上下关系的事都不行,只好边干边恶补,压力大。

    “入伍时我以为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,但到基层后的心理落差还是预料不到的。”覃文强说,“有大半年时间思想斗争很激烈,怀疑自己:当初好不容易考上清华,结果选择基层部队,这是不是少年轻狂?”

    赵志升刚下连时,几乎所有单兵课目都是全连“副班长”。“其实吃苦我不怕,军事技能可以练,但没人说话,没有互联网和同学聊天,寂寞、压抑,精神上痛苦。那期间接到在地方工作的校友的电话,说谁又加薪了,谁又出国了,我就想:我脑子进水了,跑来当什么兵?”

    清华大学党委书记陈希认为这不奇怪:“清华学生不论到哪儿,都有这样的经历。学校生活是浪漫的、单纯的,而现实生活是多样化的。还因为清华学生成功的经历很多,一直在被欣赏被重视的环境中,现实生活与他们的理想有差距,他们需要锻炼,这是个很正常的思想和心理过程。不在于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想法,关键是他们战胜了,成长了,成熟了。”

    赵志升说:“走过这段路回头看,才明白这是人生不可缺少的经历。”

    覃文强说:“告诉学弟学妹们:从军报国不是唱高调,只有激情是靠不住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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